[22] 踟蹰(chí chú):犹豫。横目:怒目。
[24] 挫折:指挫折其意志。行行(háng):倔强的样子。《论语·先进》谓子路侍于孔子之侧,“行行如也”。孔子说:“若由也,不得其死然。”魏名忌恨仇家的日子渐渐好起来,便假装对仇家友善,经常邀请仇福去喝酒,仇福便把他当成心腹朋友。魏名趁机对仇福说:“你的母亲卧病在床,不能治理家政;你的弟弟坐享其成,什么也不干,你们这对贤夫妇何苦做牛做马啊!况且等你弟弟娶媳妇时,又要花一大笔钱。我替你着想,不如及早分家,这样,你弟弟就会受穷,而你就可以富起来了。”仇福回到家,跟媳妇商量分家的事,被媳妇骂了一顿。无奈魏名天天给仇福灌输分家的思想,用坏话加以挑拨,仇福被迷了心窍,便径直跟母亲说了心中的想法。邵氏听了大怒,狠狠地骂了他一顿。仇福心中更加忿忿不平,就将家中的财物看作别人的东西随意挥霍。魏名趁机引诱他赌博,家中的粮食渐渐空了,媳妇知道了也不敢明言。等到粮绝的时候,邵氏很吃惊,便追问媳妇,她这才把实情告诉了婆婆。邵氏十分愤怒,却也没有办法,只好同意分家。幸好媳妇很贤惠,每天替婆婆做饭,还像从前一样侍奉她。仇福分家以后,越发无所顾忌,大肆挥霍赌博。才几个月的时间,田产房产都被用来偿还赌债,而邵氏和媳妇都还不知道。仇福的钱花光了,再也想不出办法来了,于是打算用媳妇做抵押来借钱,只是苦于没人接受。县里有个人叫赵阎罗,原来是个漏网的大盗,在乡里横行霸道,他不怕仇福食言,慷慨借钱给他。仇福拿钱去赌,没几天又输光了。他心里惶惶不安,想背弃契约,赵阎罗对他横眉竖目,他害怕了,便把妻子骗出来交给了赵阎罗。魏名听到这事,暗自高兴,急忙跑去告诉姜秀才,实际上他是想让仇家彻底败落。姜秀才十分愤怒,告到了官府,仇福害怕极了,便逃走了。姜氏来到赵家,才知道自己已经被丈夫出卖了,不由大哭,只想寻死。赵阎罗开始还劝慰她,姜氏不听;接着就对她进行威逼,姜氏就破口大骂;赵阎罗于是大怒,用鞭子抽她,但姜氏始终不肯屈服。后来竟拔下头上的簪子刺自己的喉咙,众人急忙去救,已经刺透了食管,血一下子涌了出来。赵阎罗急忙用绢帛裹住她的脖子,还希望慢慢地来让姜氏屈服。第二天,官府发来传票拘捕赵阎罗,他却显出强硬、毫不在意的样子。县官验看姜氏的伤势,发现伤得很重,就命令杖打赵阎罗,衙役们面面相觑,没有人敢对他动刑。县官早就听说赵阎罗凶横残暴,至此更加相信了。他非常震怒,叫出自己的家仆,当场就把赵阎罗给打死了。姜秀才便将女儿抬了回去。
自姜之讼也,邵氏始知福不肖状 [26] ,一号几绝,冥然大渐 [27] 。禄时年十五,茕茕无以自主 [28] 。先是,仲有前室女大娘 [29] ,嫁于远郡。性刚猛,每归宁 [30] ,馈赠不满其志,辄迕父母,往往以愤去,仲以是怒恶之,又因道远,遂数载不一存问 [31] 。邵氏垂危,魏欲招之来而启其争。适有贸贩者,与大娘同里,便托寄语大娘,且歆以家之可图 [32] 。数日,大娘果与少子至。入门,见幼弟侍病母,景象惨淡,不觉怆侧。因问弟福,禄备告之。大娘闻之,忿气塞吭 [33] ,曰:“家无成人,遂任人蹂躏至此!吾家田产,诸贼何得赚去!”因入厨下,爇火炊糜 [34] ,先供母,而后呼弟及子共啖之。啖已,忿出,诣邑投状,讼诸博徒。众惧,敛金赂大娘,大娘受其金而仍讼之。邑令拘甲、乙等,各加杖责,田产殊置不问。大娘愤不已,率子赴郡。郡守最恶博者。大娘力陈孤苦,及诸恶局骗之状 [35] ,情词慷慨。守为之动,判令邑宰追田给主,仍惩仇福,以儆不肖 [36] 。既归,邑宰奉令敲比 [37] ,于是故产尽反。大娘时已久寡,乃遣少子归,且嘱从兄务业,勿得复来。大娘由此止母家,养母教弟,内外有条。母大慰,病渐瘥,家务悉委大娘。里中豪强,少见陵暴,辄握刃登门,侃侃争论 [38] ,罔不屈服。居年馀,田产日增。时市药饵珍肴,馈遗姜女。又见禄渐长成,频嘱媒为之觅姻。魏告人曰:“仇家产业,悉属大娘,恐将来不可复返矣。”人咸信之,故无肯与论婚者。[26] 不肖:品行不好。原意为子不似父。肖,像。《孟子·万章》:“丹朱之不肖,舜之子亦不肖。”《说文》:“肖,骨肉相似也。从肉,小声。不似其先,故曰不肖也。”大渐:病危。
[28] 茕茕(qióng):孤独无依的样子。前室:前妻。
[30] 归宁:回娘家。存问:慰问。存,探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