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北敌注目,伺国盛衰,陛下不恃己之威德,而怙敌之不来,忽四海之困穷,而轻虏之不为难,诚非长策庙胜之要也。昔大皇帝勤身苦体,创基南夏,割据江山,拓土万里,虽承天赞,实由人力也。余庆遗祚,至于陛下,陛下宜勉崇德器,以光前烈,爱民养士,保全先轨,何可忽显祖之功勤,轻难得之大业,忘天下之不振,替兴衰之巨变哉?臣闻否泰无常,吉凶由人,长江之限不可久恃,苟我不守,一苇可航也。昔秦建皇帝之号,据殽函之阻,德化不修,法政苛酷,毒流生民,忠臣杜口,是以一夫大呼,社稷倾覆。近刘氏据三关之险,守重山之固,可谓金城石室,万世之业,任授失贤,一朝丧没,君臣系颈,共为羁仆。此当世之明鉴,目前之炯戒也。愿陛下远考前事,近鉴世变,丰基强本,割情从道,则成康之治兴,而圣祖之祚隆矣。
再则北边的敌国集中注意力,日夜注视我国的盛衰变化,陛下不依仗自己的威德治理好国家,而是依赖敌人不来入侵,忽略四境之内老百姓的困顿贫苦,掉以轻心地认为敌国不会发难,这确实不是长远的良策,稳操胜券的措施。往昔大皇帝亲身劳苦,创立基业于江南,割据江山,开拓了万里疆界,虽说承蒙上天的帮助,也着实是靠了人为的努力啊。留下的洪福伟业,传到陛下身上,陛下应当努力崇尚德才,来光大祖先功业,爱护人民、蓄养士卒,保全先祖的治国法则,怎么能够忽视显扬先祖的赫赫功劳,轻视艰难开创得来的皇业,忘却天下的衰败,废弃国运兴衰巨变的思虑呢?我听说祸福没有常规,吉凶取决于人,长江天险也不可长久依仗,假如我们不加防卫,一叶小舟即可渡过。从前秦始皇建立皇帝的尊号,据守殽山、函谷关的天然险阻,却不施行仁德,法律政令苛刻残酷,祸害人民,忠臣闭口不敢进言,因此一人呼号万人响应,致使国家灭亡。眼前的蜀国刘禅,占据有三关天险,把守重重山岭,称得上是金属铸造的城池,岩石修建的房屋,遗传万代的事业。却因为任用臣僚时没有用贤人,瞬息间国家丧灭,君臣投降,都成了拘系在异国他乡的奴仆。这是当代明明白白的事例,眼前清清楚楚的教训啊。希望陛下远察前代的事迹、近鉴当世的事变,丰厚国家基础,加强根本措施,割弃私情,遵循正道,那么周成王、周康王一般天下大治的景象就会出现,而先圣开创的帝业也会兴隆了。
书奏,晧深恨之。邵奉公贞正,亲近所惮。乃共谮邵与楼玄谤毁国事,俱被诘责。玄见送南州,邵原复职。后邵中恶风,口不能言,去职数月,晧疑其托疾,收付酒藏,掠考千所,邵卒无一语,竟见杀害,家属徙临海。并下诏诛玄子孙,是岁天册元年也,邵年四十九。 []
谏书奏知皇上,孙晧深深痛恨贺邵。贺邵奉公正直,宠臣佞臣都害怕他。于是合伙诬告贺邵与楼玄诽谤国家政务,二人都遭审问。楼玄被发送广州,贺邵被原谅赦罪复职。后来贺邵严重中风,口不能说话,离职数月,孙晧疑心他是假托生病,就拘捕交付管理酒务的官署,拷打上千次,贺邵始终没有讲出一句话来,最终被杀害,家属被流放到临海郡。同时发出诏令,诛杀楼玄的子孙,这年是天册元年,贺邵四十九岁。
韦曜字弘嗣,吴郡云阳人也。 少好学,能属文,从丞相掾,除西安令,还为尚书郎,迁太子中庶子。
韦曜字弘嗣,吴郡云阳县人。少年时代就好学,善于写文章,从丞相掾改任西安县令,回京都担任尚书郎,再迁升为太子中庶子。
时蔡颖亦在东宫,性好博弈,太子和以为无益,命曜论之。其辞曰:
当时蔡颖也在东宫任职,生性爱好博局和围棋,太子孙和认为没有益处,就叫韦曜写文章。文章说:
盖闻君子耻当年而功不立,疾没世而名不称,故曰学如不及,犹恐失之。是以古之志士,悼年齿之流迈而惧名称之不立也,故勉精厉操,晨兴夜寐,不遑宁息,经之以岁月,累之以日力,若宁越之勤,董生之笃,渐渍德义之渊,栖迟道艺之域。且以西伯之圣,姬公之才,犹有日昃待旦之劳,故能隆兴周道,垂名亿载,况在臣庶,而可以已乎?历观古今立功名之士,皆有累积殊异之迹,劳身苦体,契阔勤思,平居不堕其业,穷困不易其素,是以卜式立志于耕牧,而黄霸受道于囹圄,终有荣显之福,以成不朽之名。故山甫勤于夙夜,而吴汉不离公门,岂有游惰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