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:
六月廿一日,男发第八号家信,不审到否?中言头上生癣,身上生热毒云云。近日请医细看,头上亦非癣也,皆热毒耳。用生地煮水长洗,或用熬浓汁厚涂患处即愈。现在如法洗涂,大有效验。盖本因血热而起,适当郁蒸天气而发,生地凉血而滋润,所以奏功。特此告知,望大人放心。
寓中大小平安。陈岱云之妾于廿二日到京。其幼子寄在男处养者,渠已于廿四日接归自养。同乡各家并皆如旧。李双圃先生象鹍由贵州藩台进京,奉旨以三品京堂候补。虽在渠为左迁,而湖南多一京官,亦自可喜。
今年考试,想四位老弟中必有入泮者。然世事正难逆料,万一皆不得售,则诸弟必牢骚抑郁、愤懑不平,此亦人之情也。如果郁忧,则问四弟、六弟、九弟三人中或有愿进京者,不妨来京一游。可以广耳目、豁心胸,可以叙兄弟之乐,亦男所甚望也。如诸弟不愿来,则不必强,恐其到京而急于思归也。如有一位入学者,则亦不必。恐家中既办印卷,又办途费,银钱艰窘也。如皆不进而诸弟又甚愿来,则望大人张罗途费,毋阻其愤发之志而遏其抑郁之气,幸甚。如季弟愿来,则须有一兄同来乃妥。
邓铁松病势日危,恐不复能回南。屡劝之勿服药,渠皆不听。今之病,皆药误之也。
去年大人教男写字不宜斜脚,男近日已力除此弊。自去年六月起,无论行楷大小字皆悬腕悬肘,是以力足而不精致,伏求大人教训。
男谨禀。
道光二十五年七月十六日 致父母书
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:
六月廿一日发第八号家信,七月初二日发第九号信,想俱收到。十四日接到四弟在省发信,内有大人手谕,具悉一切。不胜欣慰!家乡一切近事及去年分赠之项,至是始昭然明白矣。
男在京平顺,惟身上热毒至今未好。其色白,约有大指头大一颗,通身约有七八十颗,鼻子两旁有而不成堆,馀皆成堆,脱白皮痂,发里及颈上约二十馀颗,两胁及胸腹约五十馀。现以治癣之法治之。有效与否,尚不敢必。幸喜毫无他病,饮食起居如常,读书习字应酬亦如常。
男妇服补剂渐好。孙儿读《尔雅》后,读《诗经》已至《凯风》。朔望行礼,颇无失仪。孙女及合寓皆平安。
荆七在陈宅,光景尚好。男想叫他回来,不好安置,他亦颜不愿回来。若男得主考、学政,或放外官,则一定叫他回来,带他上任。京官毫无出息。陈宅有小印结分,故荆七在陈宅比我家好些。男已将此意告荆七,乞家中并告渠兄弟也。
前次写升官信未详职守。詹事府本是东宫辅导太子之官,因本朝另设有上书房教阿哥,故詹事府诸官毫无所事,不过如翰林院为储才养望之地而已。男居此职,仍日以读书为业。
汪觉庵师寿文准于八月折差付回。温甫弟生子不育,想不免伤感。然男三十始生子,六弟今年二十三耳,叔父母不必忧虑。四弟与常家对亲甚好。男拟寄挽联一付挽常老太姻母,亦在下次寄回。
同乡诸家如旧。惟何子贞脚痛已久,恐仓猝难好。邓铁松病亦难好。馀俱平安。